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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別再怪他了。”

司音悶著聲音:“不怪他。”

可就是心裏立著一道坎,她跨不過去。

***

第二天一早,司音叫了輛車趕去韓征那邊。剛一給司機看地址,留小平頂的男人便說知道,不過這地方門禁森嚴,沒有通行卡,應該不好進去。

司音踟躕一會是不是給他打個電話,誰知道剛一下出租車,就看到一人穿著灰色t恤,黑色速幹褲,活力十足地站在小區門口抻腿。

韓征也看到她,拿掛在脖頸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汗,說:“來得挺早的嘛,幸好剛剛沒跑多遠就回來了。”

小腿結實,腰肢勁窄,t恤被肌肉撐得緊緊……司音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回,說:“早。”

韓征帶司音進小區,有在外巡視的保安瞧見了,笑著迎上來問:“韓翻譯,頭一次見你帶女孩回來啊,還長這麽好看,不給大夥介紹介紹?”

司音不太習慣這樣的熱情,也對過分灼熱的視線過敏,偏過頭看苗圃裏的一株高樹,表情冷淡。

韓征還真怕身邊這人發脾氣,連忙上去給人發煙,笑著說:“改天聊,今天還有點事,得趕緊回去一趟。”

“那就趕緊回去吧,有事不能拖,抓緊時間辦。不然一會兒到時間不得不上班,你事還沒辦完,那就鬧心了。”

韓征聽得訕訕。

“韓翻譯,以後這姑娘再來,我們可就認識了,刷臉就讓她進,你私底下要有點什麽,趕緊就給清了去。不然撞見什麽,打起架來,我們幫理不幫親。”

韓征苦笑點頭:“謝謝,謝謝!”

韓征買的高層,覆式結構,進門路過一長玄關,迎面而來的便是落地窗外高樓林立的城市一景。

韓征家裏不常來人,給她備的是一雙方姨穿過的草墊拖鞋,小了一碼,她腳肉多,擠出十個塗著透明甲油的指頭,像飽滿的玉米粒。

韓征多看了片刻方才移開視線,摸摸喉嚨,問:“你吃過早飯了嗎,我一會去做,給你多弄一份?”

司音說:“不必,吃過來的。”

賓館早餐,不算太好,但豐富管飽。

司音已經開了相機,正撥弄著試拍幾張。

她專業起來的樣子還真像那麽一回事,韓征知道自己頂多算是個拍攝的工具,說:“那好,你隨意吧,我先去洗把澡換身衣服,跑得一身是汗臭死了。今天早上我沒任務,時間不用卡得那麽死,你想拍什麽就跟我說,盡量滿足你。”

司音舉著相機,透過鏡頭觀察他,說:“你就跟往常一樣就行,不必太過刻意,也不用理我,不然就成擺拍,失去意義了。”

韓征說好,趿著鞋子往陽臺上拿衣服褲子。

進到浴室的時候,朝後面對他按快門的女人道:“為了‘跟往常一樣’,我是不是該把門開著讓你拍?”

司音眉梢一挑,歪過半張臉,自相機後面出來看他,說:“你要是想為藝術獻身,我倒也不是特別介意。”

韓征原本想看她跟小時候一樣含羞帶臊地離開,沒想到她早參透了對付流氓的方法是比他更流氓這一道理,一番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倒把他給弄尷尬了。

韓征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道:“你之前是不是拍過這種為藝術獻身的?”

司音一沈吟,他立馬調頭氣呼呼地走開,抱怨:“居然還敢想!”

說著,韓征便是將t恤一扯,露出結實的上身,關門的時候,已將衣服揉成一團扔進洗衣籃裏。

司音一連按了幾次快門,心下忽地莫名一顫。

連忙拿過相機開了預覽,翻到剛剛拍下的幾張照片,手指滑動縮放圖片——

他露出的半邊背上居然有一片傷痕。

韓征將門關上,沒鎖。拿腳勾過洗衣籃踩了一踩,正脫外褲,便見門把轉動,司音將門一下打開。

韓征剛脫出一只腳,身上僅餘一條三角褲頭遮身,不知道這時候是該繼續還是矯情地把褲子給提上。

“司音,”他一意孤行地脫了扔進籃裏:“我好像沒說過自己想為藝術獻身來著。不過如果是你想看——”

他一手撐在門框上,湊近她暧昧道:“我倒可以大大方方展示給你,反正你也不是沒看過。”

司音黑著一張臉,不說話,周身也燃氣熊熊火焰似地,氣壓一下子沖得他有些暈眩。

不明就裏,她已經兩手扣住他肩,恨不得將他整個按在門框上,自己繞到他身後,熱氣幾乎一瞬間噴到他寬闊的背脊。

韓征:“司音……”

司音已經將指尖微涼的一張手按上他後背,那上面,有大面積的燒傷疤——她看得心驚肉跳。

韓征這才意識到不妙,笑意散盡,直身後退,反抓住她雙手,將她推到門外,神色一暗,說:“我該洗澡了。”

司音抓著他手腕,說:“是那次車禍留下來的嗎?”

韓征咬牙,明顯不想提起這件事:“是或不是,你能在意嗎?”

司音不說話,抓著他的手卻暗自用勁。

韓征心煩意亂,試圖將她手撥開,她這時候逐字逐句地說:“我在意。”

聲音不大不小,韓征聽得清清楚楚。

Chapter 16

司音說:“我在意。”

韓征死死盯住她眉眼,頭一次見到她似地上下打量:“你什麽意思?”

司音驀地心內惴惴,幾分後悔,低聲說:“就是你剛剛聽到的意思。”

一時間韓征表情變換莫測,眉頭緊擰,眸色更深,反手卸下她桎梏,將她猛然一推,緊壓在木門上,身子緊隨而上。

慌亂之中,她後背挫上門把,疼得直咬牙。韓征將她一把挪開,一手掐在她柔軟的腰間,揉了一揉。

四目相對。

韓征俯身下壓,額頭緊靠上司音額頭,濃重呼吸裏去尋她的唇——她卻忽然一個偏頭,躲了過去。

韓征意料之中的撲了空。

他手指立刻扼住她下巴,將她整張臉轉回來,往上一擡,要她被迫看向自己。

韓征已經變了副樣子,一張黑臉,眼底陰翳,低沈道:“司音,如果你根本沒決定再給我一個機會,就別再說出這種會讓我想入非非的話!”

聲音不高不低,卻震得司音耳膜一陣刺痛。

她用騰出的手阻隔開彼此,當做默認,韓征已是渾身顫抖著,艱難地控訴:“司音,你這個人,你——”

韓征關上了浴室大門。

水聲漸起。

司音站在洗手池前,自長圓形的鏡子裏看了一會自己,長發淩亂,面目可憎,她這個人,算怎樣的一個人?

如果春曉此時在,她很想問問看。

韓征這一趟澡洗得足夠緩慢,出來的時候換過一身衣服,白襯衫,黑西褲,是工作之後,多年如一日的打扮。

司音不在客廳,廚房裏傳來響聲,進去的時候,司音在竈臺邊忙碌。

火開得正旺,平底鍋裏快速融化的黃油發出滋滋的聲響,她一雙手洗得幹幹凈凈,從骨瓷的瑩白小碗裏抓上沾滿蛋液的吐司,快速攤到冒著熱氣的油鍋裏,空氣裏立刻充滿了清香焦甜的氣味。

她一頭長發已經挽起,幾縷沒抓上的頭發散在長頸邊,隨著動作輕輕而動。

聽到腳步,司音側身看了一眼,說:“你稍微等一會兒,馬上就能吃了。”

韓征忽地又後悔起方才的惱羞成怒,曾經對於她的任性脾氣可以說是百般忍讓,現如今要重新挽回破鏡重圓,怎麽就突然忘了應該更有耐心一點?

韓征開冰箱拿了一桶鮮奶倒了兩杯,其中一份拿微波爐打熱,剛在桌上擺好,司音將一盤煎得雙面金黃的吐司擺在桌上,上頭還疊著幾片閃著油光的培根。

她問:“還要不要點什麽醬?”

韓征說:“隨意。”

司音找了罐辣味的番茄沙司,在餐盤邊上擠了長長的一條。

韓征看得有些許眼熱,她原來一點沒忘他最喜歡的搭配,那時候方姨偶爾有事出門,將早飯的事情托付給她,她總是一邊抱怨母女都是他們韓家的奴隸,一邊偷偷給他擠上最多的番茄醬。

韓征揉了揉鼻子,將熱牛奶推到她一邊,說:“你喝點暖暖胃,對了,那藥吃了嗎?”

她簡單嗯一聲,不知道是讚同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韓征吃飯,司音拍照,她不停走動找尋最佳的角度,韓征睨她,問:“要不要做個什麽手勢?”

司音道:“說了不用刻意,依照你最習慣的方式,做你自己就行。”

“那能不能和你說話?”

“你說呢?”

韓征拿刀叉將盤裏的吐司切成小塊,邊問:“你怎麽會想到去做攝影師的?”

司音說:“機緣巧合。”

“以後想做點什麽?”

“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

“能留在a市嗎?”

“暫時沒這個打算。”

司音收起相機,坐在他對面的位置,抓起牛奶,喝了一口。

韓征說:“怎麽不拍了?”

司音說:“有幾張得了,你是高翻,又不是廚子,吃飯有什麽好拍的。你動作稍微快一點,我好準備下一場。”

韓征仍舊慢條斯理,拿對待學問的態度對待一餐早飯。

司音忍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催促:“快一點。”

韓征一本正經地拒絕:“我舍不得吃,所以每一口都要細品。”

“……”

穿衣服的時候,司音也擠了進來,韓征對著穿衣鏡打領帶,卻看到她一雙貓似的眼睛始終往他後背上瞄。

仿佛踟躕再三,手裏的相機舉起又放下,如此反覆幾次,她這才沒忍住地問:“你那背上的傷,是那次車禍留下來的嗎?”

這時候再吊人胃口就不是什麽明智之選了,韓征翻下挺括的領子,將領帶整理到正中,轉身看她道:“算是吧。”

司音的心當即一提。

韓征說:“當時撞得有點狠,人沒熬住就暈過去了,哪曉得車子有火引到背上,被人擡出來的時候已經聞見肉味了。不過幸好發現及時,傷口不是很深,也沒燒到臉,不然現在站在你面前,你恐怕要嚇得哭著飛奔出去了。”

他越是故作輕松,越是讓人覺得不安。

司音掙紮半天,這才蜷了蜷手,說:“對不起。”

韓征反而一怔,問:“你幹嘛道歉?”

“不管如何,我不想你受傷。”

韓征笑:“是我自己決定要追過去,也是我自己開車不夠小心,出了事情完全是我一人的錯誤,你向我道哪門子的歉。”

他神色一暗,聲音小下去:“何況這些不過是身體上的傷痛,實在疼得狠了,讓人打一針,也能消停上一會兒,比得上腦子裏、心裏的痛嗎?”

司音臉上一片灰,韓征當然知道她那一天也並非過得稱心如意。

兩人的分開,最大的罪魁禍首乃是外力。

他們都是大家長式家庭的犧牲者,這不怪司音,也不怪他。

他真正不快的是為什麽在幾年之後的今天,他們之間還隔著如此高大的一座阻礙,她不願翻過,也拒絕他伸出的援手。

他在她逃開前摸了摸她頭,說:“算了,認識你以來,為你受的傷還少嗎?不多這一件。”

誰能想到,這不過是隨口而來的一句漂亮話,又會在這一天再次驗證。

除了早上的一個插曲,這難得輕松的一天原本過得無波無瀾。

韓征上午沒有任務,領著司音一道去了趟翻譯室。單位裏雖是女人占絕大多數,但除了深谙八卦精神的沈玨,這群見慣大風大浪的對於司音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攝影師完全不加留意。

韓征得以在一種相對安靜的環境裏整理過幾份資料,又帶著幾個新來的做了一回同傳和交傳的練習。

下午的會議也並無波瀾,翻譯的內容完全在可控範圍之內,任務完成的時候,領導甚至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他肩膀,對他今天的發揮做出了極大褒獎。

沈玨在一邊聽得喜笑顏開,挽著司音興高采烈道:“那可是韓翻,能翻譯得不好嗎,整個翻譯室的扛把子,對付這種輕量級的小會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司音相機發燙,這時候還是忍不住開下來又補了幾張,一邊問:“他應該很厲害吧?”

沈玨一陣瞪眼睛:“必須厲害,你沒聽過那句話嗎,這世上只有兩種翻譯,韓翻和其他翻譯!多少領導都指定要他陪著,他記性好,口語棒,又長得人模狗樣,能給咱們國家掙面子!”

司音淺笑,相機裏,方才豆點大的男人越走越近,過來便是對沈玨一通訓:“又瞎造我謠言了呢?”

沈玨捧著腦袋,說:“沒有,我哪敢呢,在跟司音姐討論咱們仨去哪吃晚飯的事呢!”

韓征被順利轉移話題,問:“討論好了?”

莫須有的事情,沈玨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司音,眨得兩只眼睛都泛酸。

司音只好道:“讓你們韓翻定吧。”

沈玨恨不得蹦起來,說:“咱們去吃川味火鍋吧,或者燒烤也行,西餐廳沒氣氛,說個話都容易被罵素質低。”

韓征斜著她:“你是韓翻?”

沈玨連忙繞到司音後面。

韓征直勾勾看著司音,說:“還是你定,這麽久沒回來,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

這一回倒是真心實意,不加戲謔,不帶譏誚,禮貌得司音都有些不適應,以至於直接影響了自己本就不堅定的判斷力。

她再三思考,說:“時間還早,能不能先送我去看看我師傅,等確定他吃了,咱們再出去也不遲。”

沈玨後腦勺貼到她肩上,說:“司音姐,你心地真好,去就去唄,我反正沒什麽意見。”

韓征說:“開車的都說去了,我這個坐車的能有什麽意見。去吧,我也該再去看看後攝影了。”

達到的時候,先路過安東老丈人的房間,司音讓韓征和沈玨先走,自個兒單獨進去打了個招呼。

安東莫莉都不在,她禮貌寒暄幾句便退出來,誰知道剛一將門帶上,忽地有手死死箍住她兩肩。

以為是韓征跟她開玩笑,扭頭想問你幹嘛呢,卻猛地被人捂住口鼻,一把丟進旁邊臨近的安全通道。

司音跌坐地上,眼見著有人掄過的一拳要砸下來的時候,一個身影擋到她面前,緊接著男人痛苦的悶哼一聲。

韓征擋在她面前。

Chapter 17

安東看著靜坐修養的韓征,實在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呆立了半晌,將一邊同樣發懵的司音拽過來,說:“這怎麽回事,誰他媽活膩了,居然還敢來打大名鼎鼎的韓翻?”

司音看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韓征,心裏也實在是有幾分詫異,沒來得及開口,旁邊沈玨跳起來插話,道:“本來不是沖著我們韓翻的,是拉的司音姐,韓翻是為了救人才被揍的!”

安東一驚:“喲,那更不得了,我們家司音都不放過,還是不是人了!”

韓征顯得不耐煩,朝沈玨瞪眼睛,說:“你話怎麽那麽多,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嗎?時間不早了,你還不趕緊麻溜地滾了!”

沈玨一連小跑躲過去,咕噥我又沒說錯話,韓征拿腳勾她,一邊站著幫忙處理傷口的小護士抵著他肩膀,道:“別動啊,正給你消毒呢,再鬧,一會兒餵你吃嘴裏!”

安東聽得直拍手,說:“這護士妹妹夠勁,這家夥就是喜歡狗咬呂洞賓,你倒是給他餵點消毒液洗洗嘴巴再說!”

護士笑得一雙眼睛瞇成縫,說:“想餵也不敢啊,旁邊這位小姐緊盯著我半天了,看得我心裏都發毛,生怕手一抖弄疼了這先生,她立馬就過來給我顏色看。”

一番話說得司音十分尷尬,連忙收回視線移到一邊,後知後覺地察覺這麽一動倒像是真心虛了,踟躕該走還是停,手忽地被人一牽,後面韓征拉回她,說:“你衣服後面都是灰,去洗一洗。”

司音往後扭頭,一條高腰牛仔褲染得變了色,真絲白襯衫上更是慘不忍睹。沈玨仍舊積極,自告奮勇帶司音出去整理。

等人出去,安東走近幾步,朝韓征眨了眨眼道:“把人都支出去,想跟我說點什麽體己話?”

韓征把面前護士一道支了,這才說:“安東,你覺得這事會是誰幹的?”

安東對這問題一點不意外,反問:“你覺得呢?”

韓征摸了一摸嘴角的傷口,眸色很深,說:“你說會不會是我爸?”

安東就怕他會提到這可能性,想了半晌,還是搖頭:“阿征,說實話,這事兒剛出的時候,我也懷疑過。司音回來他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在市裏閑逛了這麽久都沒事,怎麽偏偏是有你在旁邊的時候被揍了,地點還選擇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這不就是等著被人發現嗎?”

韓征不說話。

安東拍了拍他肩膀,說:“我看這事應該沒那麽覆雜,一會兒問問司音是不是在外惹到什麽人,被盯上了。你想啊,要真是你爸想弄一個人,能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還能這麽快就讓你找到破綻?阿征,你是不是對你爸偏見太深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空氣裏有刺鼻的消□□水味,讓韓征沒來由地想到司音走的那晚,寂寂永夜,他萬念俱灰地趴在病床之上,四周也是一樣的氣味,冷得像是牙咬寒刀,從身體裏滲出一種戰栗。

韓征晃晃腦袋,把那份記憶掐斷,說:“安東,我早就不知道他是哪種人了。”

門外有聲響,沈玨人沒進來,聲音已經先一步進來。

安東說:“打住了,司音她們回來了。”

沈玨推門,搓著手說:“哇,這兒電不用給錢的,空調打得好低啊,我跟司音姐都打好幾個噴嚏了。”

安東笑,說:“你們女的就是嬌氣,韓翻都被人胖揍成這副孫子樣了,還不是硬撐著坐在這兒?我說韓翻你也真是遜,平時跆拳道空手道白練了,真遇上壞人哪有不先制服,反甘心被打的。”

韓征冷哼:“你知道什麽。”

情況緊急,那人已經發力掄臂,不趕緊擋過去挨上幾拳,現在受傷坐著的就絕對不止他一個了。

“呵,我怎麽會不知道,不就是一切為了司音。可你還是遜啊,連幾個人都制服不了,不然現在早就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指不定就是你在外面惹的爛桃花。”

安東瞇眼奸笑,湊近司音跟前轉個長音:“嗯?你說是吧,司音?這人就是欠管教,改天你跟他好好算算賬。”

司音在他肩上輕輕一拍,翻過白眼,罵道:“話多。”

安東一嗤:“都嫌我話多,話不多,怎麽給你們倆做和事佬?”

沈玨一會兒看韓征,一會兒又看司音,乖乖地走到話題圈外。

***

安東要留下來再陪一陪未來岳父,韓征則不肯再在醫院久待,向老後打過招呼,便與司音他們乘著夜色出來。

都還沒吃得上飯,尤其沈玨餓得饑腸轆轆,一路飄著走到韓征身邊,問:“韓翻,咱們接下來去哪,人是鐵飯是鋼,總得先找口飯吃吧。”

沈玨看韓征,韓征看司音,司音想了一想,對沈玨道:“小沈,你看能不能這樣,今晚的飯就先記下,有空我補請你吃一頓大餐。”

沈玨訕訕笑著,有點沒懂她意思:“司音姐,我自己回去吃沒問題的,就是我們韓翻應該怎麽辦?”

韓征自己都是如墜雲裏霧裏,完全摸不到司音此刻的套路,一眨不眨去看她,她表情淡然平和,仍舊看不出半點情緒。

司音說:“他胃一直都不好,吃不慣外面的東西,一會兒回去我給他做一點。這車由我來開,我先送你,你看這樣能行嗎?”

韓征一怔,沈玨也是大吃一驚,想這人反差太大,什麽時候起這般體貼起來了。頭頂一盞大燈此刻亮得刺眼,沈玨被壓得直不起脖子,只好一個勁點頭。

司音看起來沈穩,一開起車子完全像是電視裏重點打造的反派——飆車黨。油門一踩就深到最底,遇到情況便毫無過度的剎車。

沈玨原本還想保持克制,最後實在忍不住握住把手,無聲地抗議。

扭頭一看,韓征比她還慫,安全帶系上不說,兩只手緊緊抓著不肯放松,活像一只受驚就撩爪子的倉鼠。

送過人,買過菜,回到家的時候已近八點。

早上來過一回,再來的時候,司音已是輕車熟路,一直走在前頭,地形掌握程度比韓征都好。

門前,她一伸手接過鑰匙,誰想高檔小區連門都帶機關,一道保險不夠還要一道,她對著那密碼器問:“這什麽東西?”

她已經打定主意把他當無法自理的傷殘人士,韓征擠不進去,只能在後提示:“是你生日。”

司音扭頭:“什麽?”

韓征一臉尷尬,說:“密碼是你生日。”

還要講得有多直白?

司音真沒想到,將六位數字按進去,門果然開了。

她順出拖鞋,放在他腳邊,說:“你去床上躺會好了,等飯菜好了我喊你——算了,我給你端進房裏吃。”

說完拎著大小袋子一頭紮進廚房。

韓征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笑著隨她意地進了房間。

他不是沒有想過,若他真是個男子漢,現在就應該捉來司音當面鑼對面鼓地問一問,你對我到底如何,這又算是什麽?

如果真要一刀兩斷,那現在就別老說會讓我誤會的話,做會讓我誤會的事。

可安東說的不錯,他韓征說到底還是一個慫人,這樣的事做一遍已是足夠,再來一遍,他哪敢?

真想嚇跑一個開始覺醒的狠心人?

韓征草草沖過一把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開始細想這一天的事。

來找司音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司音對自己又是何種態度。

他該如何進退,既不會嚇到她,把她推得更遠,又不會止步不前,浪費眼前的一盤好棋。

……

司音端著晚飯進來的時候,韓征正面躺在床上,閉眼睡得正香。

司音沒喊他,將飯菜又端了出去。

韓征這一覺香甜,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穿過窗子,一直照射到他的床上來。

枕頭放得平整,薄被亦掖得嚴實,他自昏昏沈沈裏不知今夕何夕,半晌方才回過神來,繼而猛地坐起,喊:“司音!”

動作太大,扯動背部的傷,疼得他一陣皺眉,緩了一緩,這才扶腰往下走。

心內煩躁,想自己怎麽就睡了。

一路漆黑看不到半點燈火,他恨得直要砸頭,司音一定回去了,卻聽黑暗裏忽然有聲音響起。

“……醒了?”

向北陽臺的落地窗前,有一抹頎長身影,一從清輝灑在肩頭,氤氳起淡淡的一圈玉色。

韓征開了一盞燈,這才看到她抱著雙手,正立在風口靜靜抽煙。

空氣裏是有微嗆的煙味。

司音垂著眼皮,視線落到他腳下,問:“不穿鞋嗎?”

韓征抓了抓頭,說:“一著急就忘了。”

司音將煙掐了,輕手輕腳走到鞋櫃,重找了一雙鞋子遞到他跟前:“穿上……餓了嗎?”

韓征摸摸肚子:“是有點。”

司音二話不說端起餐桌上的兩盤菜,回爐重造,又往砂鍋裏的粥中添了一點水。

她靠在流理臺邊,扭身看著韓征,說:“稍等一會兒。”

一雙眼睛清明如這晚月光,筆直射到他跟前時,狀似毫無力量,卻在頃刻間掀起潮汐狂瀾。

跨過千山萬水,越過千巖萬壑,仿佛是在這一刻方才徹底相遇。

韓征心內打戰,聲音都微微發顫。

“司音,我說這句話你可能並不喜歡,可你能在這兒我真的很高興。”

Chapter 18

吃過山珍海味,方才知道這世上最美味的還是粗茶淡飯,清粥小菜。

司音做了一道清炒土豆絲,一道肉沫蒸茄子,配著煮得不稀不稠的米粥,韓征吃得不亦樂乎。

她菜少油少鹽,味道偏淡,卻出奇的合乎胃口,一碗粥下去大半,韓征這才後知後覺地擡頭去看司音。

“你吃過了嗎?”

司音又摸出了一支煙,拿一只手夾著,一直沒點燃。起初倚在桌子一邊靜靜盯著桌面看,聽到聲音方才擡起眼簾,道:“嗯,吃過了。”

“沒騙人?”

司音瞇著兩眼看他,一臉的不滿意:“誰要騙你。”

韓征起身往廚房裏走,說:“再陪我吃一點,我給你舀粥。”

“吃不下。”

“就舀一點粥湯,你當水喝。”

一分鐘後,兩人分坐長桌兩邊,面對面,喝粥。

韓征將菜碟往她身邊推了推,說:“味道挺好的,你也吃一點。”

司音沒肯動筷子,一手專心盤著剛剛拿出的煙。

韓征看得眼睛痛,一下起身抽走了,趕在她開口前說:“別老是抽煙。”

他手一折,將煙掐成兩半,扔進煙灰缸裏。

司音擰著眉。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將這份無理吃進去,不過噎得慌,捧起面前飯碗喝了一口熱粥。

對這人,不逼是不走的,韓征這才心滿意足地將手裏鞭子偷偷藏回身後,咕噥:“這玩意兒對身體不好。”

司音聽見了,說:“你不也抽嗎。”

韓征說:“我沒癮的,別人發給我,勸不回去,才會抽一支。倒是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司音回答得很是坦蕩:“有幾年了。”

具體到哪一年,她就記得不是很清楚。起初是看別人吞雲吐霧覺得好玩,春曉拿了一支來引她,她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抽了下。

第一口又嗆又沖,像蹲在車屁股後面吸尾氣。她咳得一張臉通紅,春曉不許她扔了,笑著說慢慢就能夠習慣。

後來隔三差五點一支,她果真習慣了這無聊時的無聊消遣,始作俑者春曉卻很不夠義氣地先給戒了。

“以後能不能給戒了,”韓征這時候說:“這東西沒什麽好處。”

話一出口,韓征便已經做好她要說多管閑事之類的話了,卻見她此刻點了點頭,道:“已經在戒了。”

這一晚的驚喜不可謂不大,韓征有點呆呆的想,要是之前早早就被揍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再成眷屬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為之一振的韓征將晚飯吃得精光。

之後司音洗碗,他擦桌子,中途再扭頭一看在廚房裏努力的司音,那種忘卻很久被稱之為家的記憶,就一概爬了上來。

有人可以想念,有人在家等候,回來得晚了,仍有一盞燈長亮。

牽手,散步,或者就像這樣,分擔著做一點家務,非常簡單,非常滿足。

司音將洗幹凈的抹布攤平在流理臺上,轉身出去,韓征等在桌邊遞給她一杯熱水,一只手攤開,上面躺著一顆小小的藥片。

韓征說:“把藥吃了。”

司音撿起來,塞嘴裏,幾口水咽下去。

韓征又把一只手攤開,上面躺著一只包著彩衣的糖果。

司音:“……”

司音小心地脫了糖紙,將一顆水果硬糖放進嘴裏,青蘋果的絲絲甜味,帶著一點薄荷的清涼,適合夏天享用。

韓征看一邊掛著的吊鐘,說:“太晚了,能不能不回去,客房有現成的床,被褥都是為方姨準備的,沒有旁人睡過,非常幹凈。”

司音說:“不太合適。”

韓征也不勉強,說:“那我送你。”

司音說:“不必,你不開車,回來還是折騰。”

韓征堅持:“活著還不就是折騰?”

外套落在沙發上,韓征過去取,下腰的時候忘了背上的傷,一個用力過猛撕扯傷口,他動作停頓兩秒。

司音過去扶住他肩,說:“是不是很疼?”

他皺眉,嘶聲,緩緩站起身,自嘲:“讓你看笑話了。”

司音說:“怎麽會。”

她再看了一眼墻上的鐘,下了決心:“算了,今晚就在這囫圇一夜吧。”

“用不用跟你一個屋子的朋友打個招呼?”

“誰?”司音眼神一晃:“你說春曉?”

“哦,她原來□□曉。”

“不,不用的。”

***

韓征這裏沒有女人的衣物可以換,翻找半天,只好要她先穿自己的衣服。

司音並不算矮,女人叢裏鶴立雞群的高挑身材,套上他的寬t恤,家居褲,仍舊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矮人。

她將褲腿往上卷了兩卷,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腳踝,撞上韓征目不轉睛的視線,多此一問:“看什麽?”

韓征收回視線,說:“風景。”

司音:“……”

司音將換下來的衣服一起放進洗衣機,設定清洗烘幹,低噪音的夜間模式,隨即進到客房。

韓征站在與她門對門的地方向她道晚安。

司音點頭一嗯,略帶焦急地把門關上,手放在鎖上,想了一想,又拿開了。

這混亂的一天。

司音以為自己會失眠,而事實是,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低電量預警的手機上顯示,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

她連忙坐起來,環顧四周,忽地生出一種身在何方的質疑。

捏著太陽穴緩了一緩,這才記起昨晚種種,韓征為她挨了打,她一時心軟送他回來,再稀裏糊塗的留了下來。

除此之外,一切太平。

家裏沒人。

韓征房門敞開,然而裏面空無一人。她昨晚洗好的衣服被掛了起來,清晨的微風裏,她綴著蕾絲的內衣肩帶飛舞。

……實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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